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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译通翻译公司--宗教学术专门书翻译资料片断摘录:
前面的话:学术与宗教研究
研究宗教,就意味着将宗教的理解纳入理性思考的范围。这种不纯粹是循感受而进行的活动,与人类的整个学术活动有极为密切的关系。
西方传统中“学术”一词的指涉,最初与柏拉图的学院派的哲学辩论、思辨、及至著述等相关。随着学院制的改变,及学术内容的扩大,“学术”的涵义,也从语言、知识、逻辑等,逐渐向艺术、人文等方面延伸。但不管怎么样,学术仍然主要是指学人专门的研究性活动。并且这些研究性活动的进行,由于相对地以后来形成的不同学科为范围,所以,学人的研究性活动可以说是就特定的对象而作的知识性、思辨性、甚至是创造性的活动。
[1]
但必须看到的是,与柏拉图学院连在一起的、最早的学术活动,却是哲学性的。按法国研究古希腊、罗马哲学的学者哈度的话,与柏拉图同时代的哲人所进行的哲学活动,与其说是现代意义上的学术活动,倒不如说是一种与心灵操练相关的生活方式。[2]哲学从知性的层面入手,所开阔的人类的视野,不仅使得人类有可能走出狭隘的牢笼,进入无限的宇宙,直面永恒的本质;而且,基于这样一种认识的智者,在实际的人生当中,能够不断地超越有限,以平静及愉悦的心态面对生活的得失。显然,有着这样一种既为智慧,又能身体力行的传统的哲学,尽管今天被大多数学人片面地理解为一种知识性的学术活动,但从哲学的本性来说,它仍然不过是人类自身“对其基本信念基础的批判性检验,及其对用于表达这些信念的基本概念的分析”的活动。[3]也就是说,哲学与人类生活本身的关系、特别是与人类生活的基本信念的关系,还有与表达信念的各种概念的关系,都使得直接体现人类生活信念的宗教,成为哲学智慧必须要面对的一个对象。[4]
然而,人类思想及学术发展史上,将宗教作为对象,不仅仅是哲学。随着人类学术类型的转变,宗教的研究,除有哲学的包容性、思辨性思考外,还有不同学科的专门性、知识性分析。这种对待宗教的方式的改变和相异,既与人类历史不同阶段中所应对的问题不同有关,也与宗教作为生活基本信念的体现方式改变有关,更与人类自身企图通过反思而激发新的应变能力有关。
一、两种不同的反思
人类在自己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除必须面对来自环境的挑战外,还必须面对自己在不同时期所产生问题的挑战。史学家汤因比认为正是这些挑战,导致人类不断地向前发展,并形成人类不同的文明类型。[5]而这些不同的文明类型,深远地影响着人类对待自然、对待社会、对待人生的态度及方式。
但人类进入对已形成的“文明”而作的反思,则意味着人类不仅生活着,而且对生活有着美好的追求。因为这种反思除体现人类对自己过往生活态度与方式的评价(包括正面的和反面的),更体现了人类在这种自我评价中所表现出的自我挑战和更新。无疑,这种反思与人类的自我肯定有关,更与人类的自我批判有关。也就是说,这种反思,不仅使人类有可能在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中坚持自己,而且使人类有可能在这样一种独特方式中改变自己。
然而,人类对自己生活态度和方式的反思,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针对不同的问题,却有着不完全相同的表现。人类对与自己生存息息相关的生活态度和方式,采取何种类型的反思,关键取决于人类在现实中面临的挑战及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
首先,是人类相关于具体个人和群体的生活遭遇,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所作的“自然”反思。由于人类无论怎样生活着,其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都是不可或缺的方面。因而,有关于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的反思,首先应该是人类生存活动中自然而然伴随的事情。每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在不同的际遇中,都会“自动”并且“自然”地反思和调整自己原有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这是一种因具体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碰到具体的实际问题而作的“自然”反思。这种反思会实质性具体地影响和改变个人或某一群体的生活。但因为反思的对象本就不是人类广泛范围内的生活方式和态度,所以,反思的结果不会导致社会形态及人类整体命运的根本改变。
另外,是人类对一个民族甚至整个人类文明的、被称之为人类(不是某一个具体的、或者现实的个体人、群体)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的深刻反思。这种反思不是以“自然”和“自动”的形态,影响和改变人类生活。因为这种反思的对象――“人类文明”或被称之为“人类”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基本是以一种精神形态作用于各种不同的人,或者说,它基本是以一种贯通时空的普遍性(抽象性),深刻地作用一个民族或人类的历史,持久地影响这个民族或人类的实际生活。因而,对于这种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的反思,不可能随时随地进行,也不可能具体地与每个不同个人的实际生活遭遇相连。这种反思只可能在那些表现民族、人类共性的普遍性事件,及那些表现民族、人类共同命运的历史时期中,“透过现象看本质”。因为只有在这些事件和这些时期中,人类才能全面和深刻地认识和反思影响整个人类命运的人类本性,还有从根本上体现人类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的“传统”。这种反思的结果,同样会普遍及深刻地影响人类对未来生活的抉择。
二、传统与宗教
一般而言,人类将持久及深刻影响不同民族实际生活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称之为传统。
就美国学者希尔斯在其著作《论传统》一书中的界定看,传统的最初含义
“在罗马法中,traditio(拉丁文,英文中的 tradition
(传统)即源于此词。)是转移私人财产拥有权的一种方式。”一旦从这种具有时间及空间双重贯穿意味的含义扩展开,传统便进一步被普遍理解为:“无论其实质内容和制度背景是什么,传统就是历经延传而持久存在或一再出现的东西。它包括了人们口头和用文字延传的信仰,它包括世俗的和宗教的信仰,它包括人们用推理的方法,用井井有条的和理论控制的知识程序获得的信仰,以及人们不加思索就接受下来的信仰;它包括人们视为神示的信仰,以及对这些信仰的解释;它包括由经验形成的信仰和通过逻辑演绎形成的信仰。”[6]
希尔斯指出,传统之所以与对人类的生活发生重要与深刻的影响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相关,在于“传统通过界定行为的目的、标准,甚至其手段,成为有意义行为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但这种情况是不平衡的。传统的因素处于有意图行为的边缘,它们确定目标、规则和标准--它们围绕着这样一个领域,在这个领域里,既有刻意获取利益的行为,又有充满激情的行为。这里,传统常常是理性的、道德的和认知的行为‘不言而喻的成分’,甚至也是情感的‘不言而喻的成分’。”[7]
就如希尔斯在其对传统含义的界定中指出的那样,广泛及深刻影响人类生活的传统中,关键的因素是宗教。不管人类获得宗教的途径是自然的、经验的、或理性的等等,宗教起码有助于人类解答为何而活着,即有关于人生意义的根本问题。
对于宗教与传统这种密不可分的关系,另一美国学者亨廷顿在其著名文章“文明的冲突?”中有更具体的说明。享廷顿认为,人类文明尽管可以从两方面作出界定,“文明是人类文化最高层次的组合,也是人类文化认同的最广泛领域:再要推广就是人类与禽兽的分别了。它一方面由语言、历史、宗教、风俗、制度等共同客观因素决定,另一方面也有个人主观认同的因素。认同可以有许多不同层次:一个罗马居民可以在不同程度上自认为是罗马人、意大利人、天主教徒、基督徒、欧洲人或西方人,而他所属的文明则是自我认同的最宽广层次。由于人可以而且实际上会改变认同,因此文明的从属分子与界限也会有变。”[8]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亨廷顿强调,不同文明之间真实而基本的相异,除是历史、语言、文化、传统造成之外,更重要的是相区隔的宗教所造成。宗教成为人类相互之间在价值层面上分歧的主要原因,亨廷顿断言,与全球经济现代化与社会转型的历程有关。[9]显然,希尔斯及亨廷顿都一致断言,文明乃至文化、传统等,重要的核心是宗教。宗教不仅对人如何生活的态度和方式,有决定性的作用,而且对人类之间的和谐或冲突,有着不可忽视的主导作用。亨廷顿尤其认为宗教的这些作用,在人类现代化进程中值得深思。
三、在现代背景下的宗教与对宗教反思
享廷顿关于宗教的看法,有两点值得我们注意
。第一,尽管宗教,就其实质而言,不仅从精神层面上,而且从实践层面上,体现人类对超越与对神圣的追求,可说是人类自觉摆脱有限之束缚,不断完善和发展的最重要活动之一,因而,宗教的存在与发展,可说和人类的文明历史一样长远。但是,宗教对于人类的作用,在人类不同的历史阶段中,却仍然有不同的表现。宗教究竟是作为不同民族或国家的传统文化核心,还是作为人类不同文化传统的核心,显然是不同的问题。当人类面临的生存挑战,是与民族国家的社会历史发展相联在一起时,宗教作为传统核心的作用只是相对在某一的国家或民族里发挥,其体现既是具体的,又是有限的,并与一定的经济与政治利益相连;但当人类面临的生存挑战已无可避免地从地域、民族的范围,进入到全球化的时候,尤其当特定的地域界限不再与特定的民族相连在一起(如移民国家),或当人与人之间的纷争涉及的是阶级而不是民族时,宗教作为传统核心的作用就有另一种表现,它是跨地域及跨民族的,并且不直接与政治、经济利益相关,而相反地牵涉人类基本的价值信念之间的冲突。
第二,对于宗教在人类生活中的作用的转变,从反思的角度看,同样必须有新的方法来认真对待。如果说,无论在古老的人类学术活动中,还是在现代的人类学术活动中,宗教从来都是其必然面对的对象的话,那么,宗教在人类历史中发生的作用不同,面对宗教的方式也不完全相同。这些对待方式的不同,与人类对原本与生活融为一体的宗教作用的反思有关,也与人类在发展、变化中,对仍将成为生活一部分的宗教作用的思索有关。人类社会现代化的进程,无疑不仅从经济上、政治上等,迫使原来分隔在不同国家、民族中的人的生活进入一个一体化的范围,而且也客观上使得原来不同的文化传统有了相互比较、交流,甚至正面冲突的机会。人最基本的生存环境已经改变,与此同时,人类生存的基本信念也必定随之改变。这种种的改变,实际给人类提出了什么样的生存及发展问题呢?要弄清改变的发生或改变带来的问题,都需要新的眼光与新的方法。宗教的作用及其问题的反思也不例外。[10]
事实上,人类历史上对于宗教何为的反思从未停止过。反思的角度及方式,总与宗教在人类实际生活中已经发挥的作用及可能发挥的作用两个问题相关联。前一问题迫使宗教的反思必须面对现实的宗教,后一个问题则要求宗教的反思同时深思宗教与人类的未来。由于宗教一直在人类生活中发挥着巨大的意识形态作用,因而,以往的宗教反思总与人类和意识形态相关的社会、政治、文化甚至观念的反思分不开。宗教于人类生活而言,只有一个作为的效果如何的问题。
但近现代以来,工业化的出现,科学技术的胜利,还有全球化的推广等,使得宗教作为主要意识形态的作用逐渐丧失。当其一旦退居为支配人类生活的第二序时,宗教的反思便不再停留在作为效果的反思上,而进入到为何具有如此这般的作用(或作为)的深刻探讨上。
这后一种反思将宗教作用的效果问题追溯到宗教作用的缘由问题,使对宗教的反思从和人类实际生存问题解决不可分割这一维度,跃升至和人类生存的根本问题的解决不可分割的深度。而这种跃升,也即是宗教问题思考及解决的普遍及深刻维度的出现,意味着宗教从与人类实际生活原本自然一体的状况,进入与人类有时空上分割开的距离。
显而易见,现代化的社会发展进程不仅改变了人类生活本身,而且改变了宗教以往在人类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使以往对宗教的思考和探究面临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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